還記得嗎？我曾說過
你的出現是2006年最美好的記憶…
那年夏天，我一直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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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後的天氣一天比一天涼爽。白天的陽光仍然耀眼，但暖洋洋的讓人覺得舒服。輕輕拉起百葉窗，日光斜斜地照進房裡來；窗外的景致是奇異的，從八樓鳥瞰街景，車水馬龍如此熱鬧，但一切聲響卻被氣密窗隔絶了。無聲的畫面在眼前一幕幕接續著，某一瞬間，我錯覺自己正觀看著一部電影。
靠在窗邊出神了好一會兒，才被陣陣的輕咳聲拉回現實。
「怎麼啦？」邊攙扶著James，邊輕拍他的背。生病是一件無奈的事，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可以讓個原本健壯的人虛弱地需要旁人協助。扶著James喝了一口水，他輕輕閉上雙眼，然後說：對不起，這陣子辛苦妳了…
一股熱浪湧上眼眶。我只能忍著哽咽阻止他：別說了。
這幾年來，早已習慣被James照顧的我，剛開始真有點不知所措。James知道我心的底層的所有一切，也知道永遠取代不了那些記憶。儘管如此，他仍無怨無悔地守著我這麼多年。
夫復何求。
都傻啊，我們二個。
人到中年，很多事其實早看清楚、看淡了。得到的或者失落的，再沒了年輕時那樣的狂喜狂悲。有James這麼一起生活的伴，夠了。再早個幾年，一顆心仍懸在那兒，走不進也離不開；那個苦，是不必說的了。也虧得有James一路上不離不棄，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別忘了妳的責任。」James老這麼提醒我。是啊，我的責任。那二個小鬼。總算今年Eva也上大學了，一切辛苦算有個代價。
陪著James吃過中飯，趁他小睡片刻想想也該回家去準備些物品。再要回醫院時，那部公車剛好靠站。
真是想也沒想就上車了。
多久了？
久到我都以為自己該忘記的了。怎麼我還要繼續這麼做嗎？
可偏偏就是這個季節。
那年夏天和秋天接替的時候，那陣風和陽光的温度…一切怎麼可以如此熟悉？
車子一路行進著，深埋心底的點點滴滴再度湧現眼前。
我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手在你臉上輕撫而過的線條…
和往常一樣，我提早一站下車。從復興南路右轉進入和平東路，有些仍是八年前的店，大部分則轉換過的了。
呵，物換星移。
愈接近那棟大樓，心跳愈加劇烈地敲擊著胸膛。你早該不住在這兒了，但我仍固執地回到原地。每接近一步，心就更深沈地往下墜落，然而身體是輕飄飄的，彷彿風一起整個人就要被吹走了。我沒有停下腳步，往前走，過馬路，然後搭反向的車回家。
我、到、底、在、幹、嘛？
幾年前自己幾乎每個月都要循環一次這樣的路線。它彷彿變成一種儀式，提醒著自己生命裡深刻的種種。James不忍我這種自我折磨的行徑，有幾次還威脅著不理會我了。
你不會的。我篤定地回答他，而James只能無奈地嘆氣。
這一、二年我倒刻意約束自己不再這麼做了。是該往前走的，頻頻回頭，何苦？我能向命運要回什麼呢？
回程的路上，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一幕幕跳了出來。我必須承認自己其實失去你已經好久好久了。雖然我一直在心裡欺騙著自己；雖然我以為久遠的記憶可以温暖我一輩子、支持我繼續活著；雖然你的手你的唇你的味道，都還那麼的熟悉…但事實是你真的走了。
我任性地任由自己的眼淚無可抑止地掉落，就像那無數個曾經因為想念你而無法成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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