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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在心裡蘊釀了一年多的故事


當時聽了一首歌                                                                    


對那故事裡的三個人


有著小小感觸


身為遙遠的觀眾


其實我們那裡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那歌詞實在太動人


於是有了這個故事的小小發想


 


…………………………………………………………………………………………


 




其實我都已經在樓下等一會兒了的, 剛苿莉才打了手機來。


媽咪妳慢慢來啊沒關係。


我知道她是捨不得和爸爸這麼快分開, 就也沒多說什麼。


把車停在街角的小公園旁, 抬起頭看著對街四樓的燈光。那個我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呀。心裡不自禁地浮起一陣淺淺的小小漣漪。一定是因為這個初夏夜晚的風太過輕柔, 才會引發這久違的可笑的自憐吧。


都二十年前的事了。


向陽那時候還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作家, 雖然作品已經很有個人風格, 甚至也拿下幾個文學獎, 卻因為名氣不算太高, 出版同業們沒人願意花錢在看不到回收的投資上。因為剛回國接下爸爸的事業, 大概是初生之犢的傻勁吧, 在我的堅持下, 公司大膽的和這個剛要起步的年輕人簽了三年五本書的合約;沒想到我的直覺還真讓我們押對了寶, 向陽的書本本暢銷, 在那股突如奇來的意氣風發的美好氛圍裡, 我們很快陷入熱戀並且決定共度一生。成名作家與出版商的結合一時之間成為大家津津樂道的美談雖然隨著時間經過, 絢爛的火花漸漸趨於平淡, 我們的工作和生活也都還一直是親友們稱羨的對象。尤其是結婚後第三年苿莉的到來, 讓一切更加的完美。


過了幾年, 大陸的影劇圈慢慢活潑地發展了起來, 台灣相關人才也陸續被大陸延攬重用。當時我們也才正有往對岸發展的想法和計劃, 就那麼幸運的, 向陽的小說被中國最大的製片公司看上, 除了買下版權想要改編成電影, 同時對方也希望這個劇本是由向陽自己親自操刀。


剛開始向陽並不願意去北京接任這個工作。我卻對送上門的機會感到很期待很興奮。我知道台灣的出版市場即將慢慢面臨到網路崛起的威脅, 如果不提早因應準備, 又怎麼維持爸爸當時把公司交到我手上的格局和成績?


你是不是捨不得我和苿莉呀?我開玩笑地對向陽說, 別想那麼多, 你只是去工作個半年, 半年, 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向陽半年後並沒有回來。


因為第一部電影的大賣, 北京付了更高的酬勞讓他繼續待在那兒;我雖然偶爾來來去去, 那幾年向陽東奔西跑的, 我們其實聚少離多。三年後, 開始陸續傳出他和李晴的曖昧新聞。


李晴是當時大陸最當紅的一線女星。那幾年, 向陽的劇本加上李晴的主演, 幾乎就是票房的保證。等我察覺一切不只是做個新聞隨便傳傳的時候, 已經挽不回什麼了。


還記得帶著小六的苿莉, 我們母女二個悲悲切切的到北京找向陽攤牌。


看看你的女兒!我不相信你真的這麼無情!


然而向陽什麼也沒說, 只是任由我痛徹心扉的咆哮。


那幾年的日子到底是怎麼活過來的, 我都不太敢回頭去想了。好長一段時間裡吃喝無味, 幾次發瘋似的鬧到中國去要找向陽說個清楚!整個是豁出去了, 根本不管公司不管家人不管這世界怎麼看怎麼笑話這一切!姐妹們勸不動我, 也只能邊罵邊陪著哭。什麼都能求, 就是沒辦法求人家愛妳啊。


, 那惡夢般的二年呀。


其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當一個熟識多年的媒體朋友打電話來給我的時候, 我甚至沒有什麼特別感受了。


, 妳不知道哇?他們離婚了!聽說去年就簽字的了, 李晴最近跟個富商被拍到, 事情才傳開來


, 你負我, 我負你這些不就是人生嗎。


時間也真的過得夠久了, 愛恨情仇早就化做一片片輕飄飄的落葉;偶爾也許還會引起細細微微的騷動, 但總能很快的塵埃落定。


苿莉從小學畫, 家庭生活的動蕩可能造就她個性上的某種特質。我常想, 藝術家的確是該比平常人多那麼一點神經質的。只是, 就和品酒一樣, 微醺剛好, 喝多了, 樣子可就難看了。說到苿莉, 我是欣慰的。她一直知道自己想做什麼、該往那裡發展。只是對於申請到紐約大學以後才跟我說的這件事, 我抱怨了她好幾天。


要不要, 跟他說一聲?我經過一番小小掙扎才決定問苿莉。


畢竟是她爸爸呀。


苿莉好多年來都不願意和向陽碰面, 即便是五年前我們得知李晴離開他的消息以後。那是在一本雜誌上, 向陽被記者側拍一個人落寞的走在上海街頭;記憶中的瀟灑模樣被狼狽和憔悴取代, 曾經挺直的背也有些駝了


人呀, 那能擁有永恆的飛揚神采呢。


我想, 大概也就是在那麼一瞬間的當下, 我原諒了這個人, 這個我以為會恨他一輩子的人。


一聽到自己女兒即將出國念書, 向陽馬上飛回台北。苿莉留在台北最後的這個禮拜, 我把大部分時間讓給他們父女二個。時空距離再遙遠, 也切不斷親情的牽引的。


知道向陽回來, 韋柏雖然沒有多說什麼, 但我可以感受到他心裡的小小不安。想了想, 倒也覺得沒有說明什麼的必要。和向陽的那一段, 該算上輩子的事了吧。大部分都已放下, 僅存一點點的情份, 也早就昇華。


和韋柏也是因為工作上的關係相遇, 他的妻小移居温哥華二十年, 幾乎不太可能回來台灣了。我們從不談他家庭的事, 畢竟對五十歲的我們來說, 談感情太沈重, 還能有機會互相陪伴就是一種幸福。有一陣子, 出版圈裡有人拿這話題小小做了一番文章, 我從頭至尾選擇沈默不回應, 久了, 大概對方也覺得沒戲唱, 從此不了了之。


苿莉和向陽在大樓門口又講了一會兒話才進車子裡來。


我看她眼眶泛紅, 是捨不得爸爸吧。將近十年沒機會好好跟爸爸相處, 父女倆才一見面, 又要千山萬水了。


, 爸說他對妳


, 別說。我阻止苿莉。


並不是所有故事都得要翻看到最後一頁、知道結局。


我的人生夠精采了, 沒什麼遺憾。我擁有過, 也失落過。現在, 一切剛剛好。


夠了。


餓了吧, 要不要去吃點宵夜?永和豆漿吧, 明天妳出國了, 以後要喝豆漿不容易囉。妳這幾天都和爸爸泡在一起, 我吃醋了妳知道嗎。


我們二個一起笑了出來。這是屬於我們母女的貼心默契, 這世上再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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